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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际杯”这个概念最早由欧洲人提出,在1958年巴西里约热内卢举办的南美足联大会上,时任欧足联主席亨利·德劳内建议:作为两个足球水平最发达的大洲,欧洲与南美将每年举办一次最强俱乐部之间的较量。
欧洲有欧洲冠军杯,那“南美最强”如何确定呢?南美足联成员翌年达成共识,影响深远的“南美解放者杯”应运而生。于是,从1960年起,南美解放者杯得主与欧洲冠军杯王者的较量写就了洲际杯的开篇。
前七届的洲际杯精彩纷呈,皇家马德里、本菲卡、桑托斯、佩纳罗尔、AC米兰等传统豪强悉数登场,普斯卡什、迪斯蒂法诺、贝利、尤西比奥等球星也参与其中。比赛采用主客场胜负制,如出现一胜一负的情况,则用附加赛决出高下。
1966年是洲际杯历史上重要的分水岭,不仅因为南美解放者杯赛事规则在这一年发生重大调整(允许国内联赛亚军参加),还因为胜负机制也出现了变化——原本的主客场胜负制改为进球积分制,即两回合总比分更多的一方胜出。同样是那个阶段,桑托斯队决定拒绝参加南美解放者杯,原因是以贝利为首的巴西球员无法忍受阿根廷和乌拉圭球队在场上毫无节制的暴力犯规行为。在一片乱局中,阿根廷的竞技队异军突起,得到了代表南美对战苏格兰凯尔特人的机会。
彼时的凯尔特人有多强大?1966-67赛季,他们赢下了所有参加的五项赛事,总计攻入196球。
双方的首回合较量在位于格拉斯哥的汉普敦公园球场举行,现场挤进了超过10万名球迷。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比赛僵局直到第67分钟才由凯尔特人球员比利·麦克尼尔头槌打破。但在进球的过程中,麦克尼尔的脸部被对手肘击,直到比赛结束时,他的眼圈都是肿的。
竞技队在比赛中痛痛快快地让凯尔特人体验了一把极致的“斗牛犬精神”:即便是无球阶段,他们也会对凯尔特人球员采用绊倒、肘击、踢人和吐口水等盘外招。半场休息时,凯尔特人边锋吉米·约翰斯发现自己的头发都被阿根廷球员的口水浸湿了。主帅乔克·斯坦愤怒地向比赛官员抗议,换来的只有裁判员的沉默。
待到两队的第二回合较量,少数死忠球迷跟随凯尔特人前往阿根廷,而在来到属于自己的客队座位区后,迎接他们的却是本地球迷醍醐灌顶般的尿液与粪便。比赛才开始几分钟,凯尔特人门将就被砖头击中不省人事,替补门将约翰·法隆随即入替。
虽然凯尔特人依靠点球取得领先,但阿根廷球队在上下半场各入一球,第三回合附加赛不可避免。出人意料的是,没有正规和严谨的决议流程,第三回合直接被安排在了三天后的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
听闻此决定,时任凯尔特人主席凯利就招呼球队放弃比赛,但董事会成员及主帅乔克·斯坦仍有强烈的胜负欲,遂让球队留在了南美。英国足球史上著名的“蒙得维的亚之战”由此诞生。
开场哨响起后仅仅四秒,队医就被裁判召唤进场:竞技队球员在开球后立即被放倒,凯尔特人后卫约翰·休斯用飞踹放倒了三名阿根廷对手。
作为报复,阿根廷人马上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招式问候了王牌边锋约翰斯通。主裁眼看比赛失控,立刻召集两队队长,并严厉表示任何出格的犯规都将被处以极刑。但他的威胁没有奏效,各种暴力招式依然层出不穷。最终,竞技队一球小胜,以最惨烈的方式捧起奖杯。
这场比赛的恶劣影响并没有随着比赛结束而消散,四名被罚下的凯尔特人球员遭罚250英镑,竞技队球员则获得了2000英镑外加一辆新车的奖励。“蒙得维的亚之战”甚至让功勋教练乔克·斯坦失去了骑士头衔。原本,他能凭借欧洲冠军的荣誉获得加冕,但随着苏格兰方面在呈给时任英国首相哈罗德·威尔逊的一封信中表达了不同意见,乔克·斯坦遭到了“蒙得维的亚之战”的二次伤害。
1968年,英阿大战再度于洲际杯上演,此役由拉普拉塔大学生对阵曼联。大学生队主帅奥斯瓦尔多·祖维尔迪亚提拔了许多在场上杀伤力极强的U19青年队球员,使得大学生成为首支在阿根廷传统五强外赢得全国冠军的球队。
尽管祖维尔迪亚的战绩傲人,但其拖延时间和使用非常规暴力的手段被舆论批为“反足球”。而当时的曼联已经从“慕尼黑空难”的阴影中逐渐走出,“红魔”以世界杯冠军成员博比·查尔顿和诺比·斯蒂尔斯为核心建队,成为英格兰史上首支赢得欧洲冠军的球队。
召开新闻发布会时,大学生队无故缺席,超过2000名警察前往博卡青年主场糖果盒进行秩序管理。毫无疑问,查尔顿和斯蒂尔斯是大学生球员重点关照的对象。执行力最强的当属大学生队中场卡洛斯·比拉尔多,在一系列的组合拳和口水战后,斯蒂尔斯脑震荡了。
当然,丹尼斯·劳和博比·查尔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前者被拉住头发,直接拽到在地;后者更是头部受伤,需要缝针,大学生队趁乱在上半场攻入了首回合的唯一进球。
次回合来到老特拉福德,超过6万名球迷现场观战,大学生队开场仅7分钟就依靠贝隆(之后效力于曼联的胡安·贝隆之父)的进球取得领先。这意味着曼联需要在剩余时间内攻入三球才能赢下比赛。全场第88分钟,乔治·贝斯特因拳打脚踢对手被罚下。虽然曼联在比赛前勉强扳平比分,但老特拉福德还是见证了阿根廷人的疯狂庆祝。
曼联球迷用硬币问候了大学生队球员,门将斯特普尼更是难以接受失败,以一记侧勾拳放倒了一名正在庆祝的阿根廷球员,导致庆祝活动被迫取消。
1969年,轮到AC米兰与大学生队过招。双方首回合较量,米兰在圣西罗以3比0获胜,索罗马尼梅开二度。待到出征布宜诺斯艾利斯,米兰球员在热身时便遭遇了主队球迷的硬物攻击,从隧道走向球场时,毫无防备的他们甚至被阿根廷球迷浇了滚烫的咖啡。
不出意外,暴力成了整场比赛的主旋律,智利裁判多明戈·马萨罗却对此视而不见。尽管场面几乎失控,米兰仍然依靠詹尼·里维拉的进球扩大了领先优势,并以总比分4比2获胜。
但戏剧性的场景还远未结束:出生于阿根廷却为法国效力的米兰前锋内斯托·康宾,成了前同胞们主要攻击的目标,在比赛结束时,他已经站不稳了,不得不被担架抬走。而他最后的落脚点并不是医务室,而是当地警察局!
当地警方认为内斯托·康宾有违规行为,因为他没有参加阿根廷强制的兵役。在牢房里度过至暗一夜后,内斯托·康宾解释说他作为法国公民已经履行了军事职责,一场闹剧才划下句号。
1971年,阿贾克斯担心自己在南美遭受暴力对待,拒绝了与乌拉圭民族队的洲际杯对决,来自希腊的帕纳辛纳科斯作为亚军替补出场。诡异的是,阿贾克斯同意参加了1972年与阿根廷独立的比赛,但之后又表达了悔意。
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之战前,阿贾克斯当家球星约翰·克鲁伊夫收到了主场球迷的死亡威胁,虽然于开赛第5分钟帮助阿贾克斯取得领先,但“克圣”很快被对方后卫凶狠铲倒,无法继续比赛。
半场休息,克鲁伊夫号召队友放弃比赛,但随着主帅斯特凡·科瓦奇的大声呵斥,比赛一切照旧。
欧冠三连冠后,阿贾克斯于1973年再次拒绝参赛,亚军尤文图斯起初也不愿意出战,但在长时间沟通后最终同意。那一年,尤文图斯与阿根廷独立只在罗马奥林匹克体育场较量了一场,南美球队1比0胜出。
1970年代的剩余时间,欧洲俱乐部参与洲际杯的意愿逐年降低,尤其当对手是阿根廷球队时,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抵触情绪。对外公开的理由,是洲际杯的财务回报微薄,观众们的兴趣不大,南美之旅入不敷出,球员还会遭遇伤病。
阿贾克斯之后,拜仁慕尼黑迎来欧冠三连冠,但期间只在1976年的洲际杯出场一次,对手还是巴西的克鲁塞罗。1974年欧冠亚军马德里竞技代替拜仁参加了洲际杯,并赢得冠军。1975年,拜仁由于赛程原因放弃比赛。
利物浦在1977年和1978年蝉联欧冠,本应两次面对博卡青年,但同样拒绝参赛。门兴格拉德巴赫作为利物浦的候补于1977年出战。
次年,博卡青年拒绝与候补者布鲁日对决,洲际杯的地位急剧下滑。待到1979年马尔默与巴拉圭奥林匹亚的对战,现场只有5000名球迷。
此后的叙事线众所周知,随着汽车巨头丰田的果断出手,“丰田杯”就此诞生,南美与欧洲总算在亚洲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和解。
经历那个蛮荒年代的很多足球人,在推崇创新与自由的“狂野80年代”走上了规则与制度的高位。事实证明,丰田杯的举办极具前瞻性,随着电视信号将足球送进千家万户,世界第一体育运动的黄金时代真的到来了。